许多在都市里生活的人,总以为草原很远,以为它一定在悠扬的歌里,在梦想的远方。
其实草原很近,西北去石家庄350公里。前日,在一个都市里热浪滚滚的夏日,我们登上了蔚县空中草原。
是的,就是“空中”,草原生长在片片白云上,如果你的目光能穿越山峦,从横山或燕山脚下仰望,草原一定在天堂。
沿盘山的公路一路爬来,穿越雄壮的大峡谷,葱翠的山梁,越走越高,越走越清凉,这时的心情,就感觉造物的大自然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,就要为你的寻梦之旅揭开谜底。
就在2300米的山巅之上,突然出现了大片的草原,有多大?36平方公里!亿万斯年的造山运动,成就了这罕见的山顶平地,真是平坦如砥!抬眼望去,没有边际,边际只有白云从地底升起,它辽阔得使你总想放声歌唱,唱什么歌呢?就唱那些蒙古长调,这时你会感觉,只有这些悠扬舒展的歌曲,才适合站在草原上的心情,心情本来就应当是这个样子,放松、干净、开朗、自由、喜悦……,于是我想,那些草原上歌唱并放牧着自己简单生活的人,他们一定是幸福的人。
这又是一片花的海洋,我们来的正是时候,花开正艳,红黄兰白紫,五色杂陈,大的、小的、成簇的、成串的、成片的,如天女所散,缤纷绚烂。当地人说,草原上有上百种花、上百种草,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菩提,每个花都美得像一种传说,都散发着天然的饱满的美丽。黄色的金莲花、委陵花、龙牙草花,粉色的胭脂花、荚迷花、鸡豆花、红色的地榆花、山丹花,紫色的风毛菊、岩兰花……,你一定会惊异,在同一个世界里,还有这么多美丽的花啊,静静生长在你钢筋水泥的城市之外,生长在竞争与欲望充斥的生活之外。
当你蹲下身子细细与知名与不知名的花朵交谈,你会感觉,自己本来还有这么一颗宁静的、浪漫的心,只是被世俗的尘垢遮蔽,面对它们,仿佛你的心也开了,你的心,本来就是一朵不染尘俗的花!
草原上遇到独特的花儿有二,一种是开黄色和红色花的野罂粟花,它真是娇艳无比,与可以生长魔鬼的罂粟不同,生长于高洁清净的善地,它自然没有邪恶的果实。另一种是北欧许多国家被称为国花的雪绒花,小小的白色小花却有着傲人的高贵,冯骥才先生曾说,他在阿尔比斯山脉,当地人送给他的珍贵礼物就是一两朵雪绒花,没想到,蔚县空中草原上却开放成片。真是自家珍宝多不识,国花视作寻常物。还记得那首温馨的《雪绒花》吗?就是“雪绒花,雪绒花……”那熟悉的曲调大家一定都记得,这白色的小花也是这样的温馨。
当地的朋友说,每年五一,花期就到了,随着气温的变化,草原的容颜七八天一变,先由遍地金黄变成红花点点,再由红花烂漫变成紫花成片,真正是千变万化,描不就,说不尽。到了八月,就到了百花齐放,万花争艳的季节了,这个季节,每一个角落、每一个角度看草原,都是品味不尽的风景。到了10月,花儿们谢去了,等待来年下一期生命的轮回,仿佛在告诉我们美丽的无常。但花儿谢了,草原依旧,辽阔依旧,你仍然可以来,欣赏这里的呼啸的风与飘雪,后者,也是草原上盛产的花儿一种,如果你揣了一颗美丽的心来。
因此蔚县空中草原也名空中花园,真的是名副其实。此外,万年的冰洞、古老的黑森林、草原边险峻的峡谷,都在丰富着草原上的风景。
草原上已无村落,只有古代练兵场的遗址,那些挥刀驰骋的英雄们远去了,没有留下一个马蹄,只有草还生长,花还在开放,多么好啊,这安宁的、和平的生活!
有当地的牧人提供马匹,那种习惯了农耕温顺的马匹,可以骑着他们游览草原;也有电瓶游览车,可以“走车观花”。我谢绝了招揽生意的朴实的当地人,我已经知道,只有慢下来才可以看到真正的风景。我慢慢地走,走得疲倦时,就躺下来,望着蓝天和伸手可摸的云彩,细细品味青草野花的清幽与芬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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